“天色也不早了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
(资料图片)

康哲推着波琳在城里行走了一天，奇怪的是他竟没有一点感觉到累的样子，波琳中途几次让他停歇一下，来人摇摇头，表示自己不累。

“现在连傍晚都还没到，你看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，怎么？你累了？”波琳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。

“不是，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最好在太阳落山前回家，你听说过大陆西部家喻户晓的怪谈吗？”

“怪谈？”也许是波琳没听说过的故事，她立马精神起来，问道：“是什么有趣的故事？”

看到少女来了兴致，康哲会心一笑，他摸摸下巴，徐徐而谈：“据说每当落日之后，夜幕降临，那些游荡在城市阴影里的东西就会出来...”

“是什么东西？”

“吸血种。”康哲解释道：“它们偏好年轻活力的少年少女，迷惑他们的心智，占有他们的身体...”

“停停停，你见过那种东西？”

波琳在书中了解血族，他们常常以吸取其他生物的血液为食，还能通过吸血的方式夺取力量，身体坚韧无比，生命力强大，只有特殊的手段才可以制服。

而且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——如鲜血般殷红的眼眸。

波琳忍不住向身后望去，康哲眯起他那双淡红色的双眼，舔了舔嘴唇。

“你...你这是什么表情啊？”波琳惊吓地抖了一下肩膀，她环顾四周，发现——

这里没有其他行人。

“不要吃我啊！”

“你在想什么呢？我又不是吸血种，我是人！”康哲故意开了个玩笑，没想到波琳小姐胆子这么小。

“你是人？”

“我...”

“你真的是人？”波琳重复强调了一便，于是问出了刚见面就对康哲产生的问题：“那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呢，我可没听说过哪个家族有这样的特征。”

“你没听说过，不意味着不存在。”

“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。”康哲说道。

波琳将信将疑，看康哲那副认真的表情，应该是真话吧...

——他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严肃的表情，谁能猜到？！

“去城东。”

“回去了？”康哲还记得波琳的家就位于城市的东郊，那天走到的时候顺的一把伞还没有归还，明天还给她吧。

“你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，那只是流传于亚人国的故事，我也没有真正见过吸血种。”

“我...我才没有被吓到，我自己想的怪谈都比这恐怖多了，这不算什么！”波琳不服气地说道，但手已经不自觉捂着脖子。

“就等太阳落山后回家，我偏偏不信了！”

两人又走了大半个城市，即便是康哲也未免感到有些疲倦，他望了望在西边摇摇欲坠太阳，心想这一天差不多该结束了，但是道森情报中会袭击波琳小姐的人还没有出现。

——有什么组织会盯上一位作家呢？

“我们去那个地方。”波琳指着前方一家门店，康哲定睛一看，赫然是一家酒馆。

“你要去酒馆吃晚饭？那还不如找家正经餐厅，酒馆还是适合喝酒。”

“还行吧，我和那里老板比较熟悉，而且我喜欢他家的海鲜套餐。”

这家里波琳房子比较近的酒馆，是她外出寻找灵感时找到的，那时波琳正为小说中酒馆的场景描写苦恼着。

尤其是老板鼻子下那弯弯滑稽的胡子令波琳印象深刻，还有柜台前技艺高超的调酒小哥，只不过波琳还没有喝过那里的酒。

康哲点点头，既然波琳小姐想去，自己当然要答应她的要求。

如何判断一家酒馆的好坏，或者说如何判断一个调酒师的水平？

这一点，其实康哲深有体会。

看了一眼在屋外装饰简洁的招牌，很明显是一家十分普通的店家，不过波琳小姐愿意经常去这个地方，那么里面的环境应该不会像大多数小酒馆一样混乱，喧哗，充斥着酒精和汗臭味。

康哲推开门...当然，也不用防备突然袭来的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。

屋内的光线在几盏摇曳的油灯下显得几分暗淡，桌椅安放整齐，大部分都是双人桌配圆凳，地上还残留着少许水渍，似乎刚刚才拖过。

“啊，查理...他怎么在这！？”一进门，波琳就在酒馆的角落里发现被众多空酒杯埋没的青年，他还穿着工作时的银色轻甲，趴在单人小桌上不省人事。

“你的熟人?”

“他是我的邻居，平常很照顾我，在海东城里担任警卫，是个好人。”

“看样子，这小伙子是遇到什么烦恼了。”

感情上的纠纷，事业上的起落，有时人若想发泄这些东西带来的郁闷，那么酒精则是一位很好的伙伴。

“你和人家一样年轻呢，还说他是小伙子。”波琳没好气地说道。

——查理他是怎么了？明明白天看上去还很正常，是真的遇到什么困难了吗？

看见一直关心自己的邻居这个样子，波琳心里暗自担心起来，却又不好意思上前去问。

“不去看一下吗？”康哲看出了波琳的担忧，问道。

“我...还是不打扰他了。”

没等康哲帮她推动轮椅，波琳自己推着轮子，到了柜台前。

“嘿~亲爱的波琳小姐，好久不见啊！”

一位留着张扬时髦的莫西干头的年轻调酒师正玩着酒瓶杂耍，一旁观看的几个女孩眼中传递着崇拜的目光。

“今天还是老样子。”波琳对那年轻的调酒师说道。

“虽然您这次可能还是不会同意...”宽大的手掌接住了旋转在空中的瓶子，然后熟练地衔接着倒酒的动作，澄澈青绿的酒液缓慢流出。

“苹果马提尼，请慢用。”他为跟前的几个女孩呈上酒，转眼对波琳说道：“真的不来品尝些美酒吗？”

“我不太喜欢喝酒。”调酒师对于波琳的拒绝仿佛早已习惯，他淡淡笑了笑。

“你是以伏加特为基酒调制的吗，就以对象而言，我觉得白兰地更好。”康哲走近了女孩们的身边，他出到了这份“苹果马提尼”中基酒的种类。

“哦？”康哲的一番话引起了调酒师的兴趣，“你也懂酒吗？”

“我做过类似的工作，在筑金城有一家自己的酒馆而已。”康哲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炫耀的神情，但他说出的话无一在表示“我也很懂酒，而且还在王都有酒馆。”

波琳的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，她看了眼康哲身边那几位窃窃私语的女孩，总感觉这个家伙是故意这样说的。

“敢问先生尊姓大名？”调酒师读出了康哲带有挑衅语气的意思

“尊姓就免了，康哲。”

“那么康哲先生，你有着这方面的工作经验，能否为我们展示一下呢？”

说着他还对康哲使着眼色。

——这家伙是什么意思？

康哲疑惑地皱了皱眉，正当他向拒绝时，波琳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衣角。

“我想看。”橘发蓝眸的少女说道。

康哲回头看到了波琳眼中那期待的眼神，无可奈何地绕绕头。

“好吧。”康哲答应道，他脱下外套，紧接着将手伸向后脑勺——

——欸？他怎么是...麻花辫？！

波琳这一路上倒是没有注意过康哲的发型，现在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前，背对着她，一条略微过肩的红色麻花辫逐渐解开，被康哲扎成了高高的马尾。

“这个红发小哥哥好帅啊！”

“是啊是啊，果然会调酒的男人都是帅哥呢。”

“嗯嗯~”莫西干调酒师退让到一旁，他双手抱胸，听到女孩们的夸赞，不经连连点头。

看得出，这位从未见过的康哲先生和波琳小姐的关系好像很亲密，估计应该是那个关系...

不知道她会喝康哲先生调的酒吗？

待仔细清洗双手，熟悉了一下柜台后，康哲开始了他的操作。

康哲拿出了光滑的冰球，倒入威士忌后几经旋转，添上冒着气泡的苏打水..

“果然是高球（Highball），而然还是黑麦威士忌，这是要搭配青柠吗？”

相比于莫西干调酒师花哨精彩的花式调酒，康哲的调酒过程就显得平平无奇了，不过从他眉宇间流露出的认真，众人都看在眼里，这份专注让康哲忘却他在哪，他身边是谁，只有眼下要做的事。

最后再浸没一片青柠，这行云流水的调酒过程宣告结束。

“你们可以尝一尝，这只是一杯平平无奇的高球，不过这种类型比较适合女性饮用。”

“啊，这个...”女孩们彼此对视着，她们都不好意思地摇摇头，还特意散开了一个位置。

处在位置中间是坐在轮椅上的波琳。

“这是干嘛？”

“小姐，你男朋友亲自调的酒我们可不敢夺其所爱啊。”

——男，男朋友！？

“唉，我也想有一个又帅还会调酒的男人。”其中一个女孩羡慕地说道。

“不，不是的，他不是我男朋友！”波琳急忙摆摆手，绯红的脸蛋此时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。

康哲对此不免感到一丝难堪，他抿了抿嘴，拿起了搭在椅子上的大衣。

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，面向海洋的方向已经彻底黑了下去，只有靠近西方的天空上还有几分光芒挣扎着。

阴冷的凉风从半开的窗户灌入，康哲似乎察觉到了不好的气息。

“波琳小姐，我们回去？”

酒馆一时间陷入静谧，除了角落里隐隐响起查理的鼾声。

康哲的试问让所有人原本期待的眼神化为了失望，他们准备散去时，波琳终于做出了决定。

——还是不能让康哲先生没有面子。

如果调酒师所调出的酒没有人喝的话，那无疑是非常大打击。

“耶！”莫西干小伙传来兴奋的叫声，大家的目光都集聚下来。

“呃...冰块不够了，我去那些冰块！”

“好了好了，都散开了，围在一起，人家怎么喝嘛！”有实务者带着围观的客人离开，柜台上就剩下康哲和波琳两人了。

“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酒，在书上描述的酒精味道可不太好。”

“所有才需要调酒师，制作出风味可口的酒。”

“那...我喝喽。”

粉嫩的小嘴微张，当淡黄色的酒液在口中流淌，首先便能尝到淡淡的苦味，随之而来的则是奇异的清新薄荷味，混合着苏打水的口感，让波琳忍不住多喝了几口。

威士忌本身就是一种烈酒，从未喝过酒的波琳第一次就接触到了品性较烈的酒，她的意识渐渐恍惚起来。

“呃...”一层绯红在波林的白皙脸蛋上浮现，海蓝色的眼睛陷入迷离，她揉了揉湿润的眼角。

“好喝。”波琳朝眼前的红色人影举杯，“想不到你挺有本事的...”

“波琳小姐，我在你左边呢。”康哲看到已经酣醉的波琳对着空气说话，他知道了波琳小姐确实不适合喝酒。

“太阳差不多落山了，我们现在必须回去。”

角落里的鼾声逐渐平息，周围的客人也都散去了，只剩下幽静的烛火在无声地燃烧着。

“等一下啦，让我...让我喝完！”

神志不清的波琳仍在对着空无一人的柜台说话，康哲身影悄然没入暗影。

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推门声，结实的木质地板上响起了“啪啪”的脚踏声。

一位裹着黑色披风的矮小身影坦然地坐在波林旁边。

“您好啊，‘枫叶橘海’老师。”带着一丝戏谑轻浮的尖细声音传来，让波琳的意识多少从酒精的麻痹中醒悟一些。

她只是喝醉了，还没有傻掉，能知道她笔名的人屈指可数，眼下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...

“你，你是谁”

来人稍稍抬起下巴，露出了金色头发下那双腥红眼眸。

带着苍白的微笑，她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籍，翻开扉页，映入眼帘的是《踏火红莲之歌》。

“我想请大名鼎鼎的枫叶老师帮忙签个名，同时也是应主人的命令来给您一个警告和惩罚。”

“你是...吸血种！”

波琳猛然想起康哲白天跟她说的都市传说——夜幕降临之时，在城市里游荡的阴影便会出来寻觅。

“呵呵呵...别怕，我不会轻易让你死去的。”吸血种张开尖锐的手指，在昏暗的灯光下，一副白的透明的少女脸庞出现在波琳眼前，金色的头发在黑色兜帽中泻出，比康哲还要红得多的眼睛，正散发着恐怖的幽光。

“康哲...康哲，你在哪里！？”

“不要，不要吃我呀！！”

嗖——

只见眼前一片深红——

“喂，喂！”康哲拍拍波琳婴儿肥的脸颊，试图唤醒她。

“欸？我这是怎么了...”波琳迷糊地睁开眼，温暖的灯火下，康哲就坐在她身旁。

不知为何，一股莫名的安心感涌上心头。

“波琳小姐，您要的海鲜套餐打包好了喽。”莫西干调酒师回到前台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康哲。

“你这个样子，我实在是不建议你喝酒。”康哲抱胸道。

“是我喝醉了？那是梦吗...”

尽管意识回归，波琳的脸上还是残存着少许淡红，她清醒地拍了拍脸。

“咦，你的大衣呢？”她发现眼前的康哲只穿一套白色衬衫，问道。

“哦...”康哲拍了拍身上黑色的灰尘，“调酒时脱下来的，兴许是被那个贼摸走了吧。”

在康哲看似平淡背后，他拍下的灰烬在阴影中化为点点星火，淡红色的眼眸望向屋外的暗夜，冷冽的目光里暗藏着燃烧的威势。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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